01

从小，我就是个颜控。

黄军就符合我梦中情人的所有特征，颀长的身材，小白脸，有点像年轻版的任泉。

我第一次见到他，是跟着服装设计学院的同学，到工业区的厂里见习的时候，老师领着我们下到车间，黄军是厂里技术部的部长，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挪不开眼睛。

真的是太帅了！

他带队给我们讲解，他的普通话里带着乡音，听起来很有趣。

当天我们回校的时候，他找我要了电话号码。

我们开始微信聊天，他比我年长五岁，成熟稳重，也很体贴，交往不久他向我表白，我们就开始恋爱。

很快，爸妈发现了我们恋爱的事，妈妈问完了黄军的家庭情况就不吭声了。

黄军老家在偏远的山区，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和父亲。

妈妈数落我：“女孩子挑对象，都是往高处挑，你怎么会找一个外地农村的，没有学历没有文化没有家境，你以为过日子是靠刷脸的吗？”

我白了我妈一眼，真是个势利眼，农村人怎么了，农村人才朴实！

02

黄军不仅帅，工作能力也不错，很受厂长的信任，我毕业那年，他已经是部门总主管了。

最重要的是，他对我很好，恋爱以来，每个节日，他都给我礼物和惊喜。

闺蜜也说：“男人啊，别看他有多少钱，要看他舍得为你花多少钱。”

我深以为然，黄军对自己很节省，对我却从来不吝啬，我想要的东西，再贵他都舍得买。

我生日那天，他带着我去看完电影，出了电影院，他敞开自己的风衣搂着我，塞给我一个礼盒。

那是新出的iPhone，我知道那是他近两个月的工资。

我感动极了，他害羞地搓着双手说：“小婉，我知道你爸妈反对我，我没钱，但我会尽我所能地对你好。”

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？那晚，我主动留在了他的宿舍。

确定了关系后，我常带着他去我家吃饭，虽然我爸妈还是不愿意，但都拿我没办法，何况，黄军表现谦和而勤快，渐渐的，他们对黄军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。

我带他认识了我的舅舅，我的朋友，我的闺蜜，那年，我已经24岁，黄军30了，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。

去黄军家见未来公公和大伯哥的事，就提上了日程。

03

那年三月，春光明媚，杨柳依依，我跟着黄军去了他家。

虽然，我早有思想准备，黄军家穷，但坐了二十个小时的火车，再倒了三趟巴士，步行一个小时到达黄军的家的时候，我还是傻了眼。

我没见过这么穷的农村。

这个村庄稀稀拉拉的，黄军家在荒凉的土坡上，还是土坯房，加上堂屋一共只有三间，门前有个猪圈，屋后有个厕所，真正的家徒四壁。

我有点害怕，想回家了。

我拎着行李，都不知道该放哪里，两个房间，一个住了黄军的老父亲，一个住了他三十多岁的哥哥黄兵。

黄军父亲身形魁梧，他根本不搭理我，黄军自己动手，把父亲的房间腾了出来，总算有了一个落屁股的地方，因为，他们家连个像样的凳子都没有。

开饭时，摆上餐桌的竟然只有两个菜，一碗豆腐，一碗青菜。

我哪吃得下，黄军埋怨他父亲：“怎么就这么两个菜，不是早告诉你，我们今天回来吗？”

父亲没好气：“嫌菜少了别吃啊，怎么？两年钱不着家，就弄了这么个小biao子，还跟我横？”

我惊呆了，我听得懂黄军父亲的方言，这个词从他嘴里冒出来，竟然那么熟练，完全不打弯。

父亲骂骂咧咧，黄军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，看样子他平时都被父亲骂习惯了。

吃完饭，父亲直接把脚架到了桌子上，我看呆了，看向黄军，他看着他父亲的脚，依然一声不吭。

我没了胃口。

这时，我听到哥哥黄兵笑：“黄军，你现在晚上有活动了，今晚不去打牌了吧，你洗碗啊。”

他说到“活动”这个词，语气格外的暧昧。

04

黄军告诉我，他父亲生他的气，是因为他这两年上班的钱谈恋爱花了，没寄回家。

就因为这个骂人？我心里还是有点接受不了，他父亲有手有脚，为什么找儿子要钱？

黄军说，他父亲脾气一直很爆，母亲去世后，他哥哥也没出门，家里平时吃穿用，父亲能种田地挣钱，但有什么大事，就靠黄军的工资。

我为黄军这些年一个人撑起一个家感到不容易，同时也为他哥哥的懒惰感到愤慨，体型那么魁梧有力，居然不出门挣钱，真是越懒越穷，越穷越懒！

黄军说完，沉默了，半晌开口：“小婉，看到我家这么穷，你······会不会不爱我了？”

我侧身绕上他的脖子：“穷哥哥，只要你真心爱我，这些我都不计较。”

黄军感动得紧搂住我······

喘息间，突然，我清晰地听到了房门发出了轻微的“吱呀”声。

我惊慌地抬头看去，房门开了很小的缝隙，黄军小声说：“没事，风吹的，我家的门太破了，关不严实。”

虽然黄军解释了，虽然事后他起身把那扇门打开关上演示给我看，确实门是关不严实的。

但是那晚，我始终觉得刚才那个缝隙后面，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。

05

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，黄兵对着我吹起了口哨，用他们家乡话跟黄军说：“哟，你小媳妇今天看起来很滋润了嘛，嘿嘿嘿。”

这个“滋润”他说得很恶心。

我又不是傻子，自然也听出了话中话，我看着黄军，等他替我出头，但黄军一声不吭。

我扔给黄军一个大白眼，收拾东西要回家。

黄军为了哄我高兴，借了辆摩托车带着我去镇上兜了一圈。

春季的乡村风景真的很好，我们在河边嬉水，不一会儿，衣服就玩湿了。

回到家，我关了房门，脱下湿衣服，换上干净的，掏出小镜子梳理凌乱的头发。

这时，我竟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双眼睛，就在窗户的缝隙里。

我吓一跳，镜子啪的掉到了地上。